(原文發表於2011年9月25日) 

前幾天和一些好朋友一起晚餐時，朋友們建議我們找一個週末一起出去旅行，我當時覺得親朋好友相約同遊是最快樂的事情。所以立刻表態同意。朋友們也隨即建議可以考慮去內地的幾個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觀光。但是突然我問他們，他們建議的那幾個地方的住宿條件如何？我的朋友們對我提出的問題覺得有些奇怪，也沒有弄明白究竟我指的住宿條件是什麼。所以他們都看著我，在一時三刻中誰都對我提出的問題答不上來。其實我說的住宿條件，並非是指入住高級賓館，更不需要住豪華的套房，我唯一的要求的是一個裝修簡單，但是必須擁有乾淨的房間和衛生間。

 事關， 在沒多久前有一次我去國內公幹。我被安排入住一家高級賓館裡面的一個特別大的套房。其實對我來說我們早出晚歸，每天在賓館裡的時間很有限，所以一間帶衛生間的房間對我已經足够，根本不需要入住一間豪華的大套房。不過既然安排了，我當然也沒有異議地住了進去。我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每當我進入入住飯店的房間時，我第一時間是進入房間裡的浴室，檢查浴室是否乾淨。那天我入住的那間套房裡的衛生間很大，它裡面除了有淋浴室還有一個很大的浴缸。由於我已十幾年沒有洗盆浴，所以有沒有浴缸對我根本無關緊要，但是淋浴室對我卻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進了衛生間後首先打開淋浴室的玻璃門。我發現這個淋浴室很寬大，四壁都是大理石。在地面的大理石面上安放著一個充滿間條的和淋浴室地面面積相等的木板。當人站在這塊木板上淋浴時，沖了身的髒水通過有橫間條木板之間的空隙流入下水道。我相信這個設計是為了避免淋浴的人站在大理石上滑倒。當時我心中還著實感到設計者想得很周到，在淋浴時因大理石滑而跌一交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所以心中想當我回到港澳後，在自己家中的淋浴室中效仿這種設計。我檢查完畢後，對一切都感到很滿意，就出了房間趕去赴宴。

那天晚宴後我回到房間，走進淋浴室洗澡。但令我萬萬想不到的是，因為淋浴室地下舖的木板基本上浸在水中的，所以當我的一隻腳剛踏上木板，我身體的重量將木板往下壓的時候，木板下的積水從橫間條中冒了出來，隨著水的冒出，一隻已死的小蟑螂由木條橫格的水中浮了出來。我這人一輩子沒有怕過任何人，但是我就是怕動物。那一隻小蟑螂雖然已死，但是它還是將我嚇了一大跳。在那一刻，我馬上把腳縮了回來，再也不敢進入淋浴室裡洗淋浴。但是過去幾十年已養成的每天睡覺前淋浴習慣難改，所以我知道如果那天不洗澡是不可能睡得著的。看著旁邊的那個大浴缸，心中著實慶幸了一番。不過因為我已多年沒有在浴缸中洗澡，在旅館中的浴缸裡洗盆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在那一刻我別無選擇，所以我先將浴缸洗擦一遍，然後爬進浴缸。我開了水籠頭站在浴缸中用自備小毛巾將水先淋在身上，又用小毛巾和洗浴液將身體洗刷乾淨。不過我一面洗一面用雙眼死死地盯住浴缸中的下水洞，我心中還是怕從下水道口中又爬出一隻小蟑螂來。幸虧我在那個賓館一共只住了兩個晚上，因為那隻已死小蟑螂的樣子總是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在那兩個晚上，我可以說沒有真正地睡過一個安穩覺。因為我迷迷糊糊睡著時，好像總覺得這隻已死去的小蟑螂就在我身邊。當然這些都是我腦中的幻想，但是它還是會令我毛骨悚然。

上星期週末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晚宴，我見到了一些兩個星期沒見面的多位朋友。我記得在我上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很雀躍地告訴我，他們正在期待一次三峽的遊覽，因為他們說這次他們乘坐的遊輪是僅只下了水三個月的新船。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一見到他們時就問他們旅途是否愉快。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們一致地說不好玩。因為他們懷著滿心歡喜的心情去乘坐新船，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下水還不到三個月的船上的地毯已經很髒，船上的服務很一般，膳食也很差，收費更是並不便宜，所以他們都特別失望地回來。當然如果這些只是個别人的意見，我是不會理會的，因為有些人對什麼都很挑剔，但是這次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不滿意，那就很明顯地說明了問題不是出在抱怨者們的身上了。

這件事不但令我想起了前不久入住的高级賓館裡的小蟑螂，也令我想起了，上次在北京的一家五星級開業還只有兩年半的旅館的廁所裡聞到的異味。更令我想起了那些隨地吐痰、 亂拋垃圾、身穿高級名牌服裝，但一頭亂髮並肩上舖满頭屑的人；也似乎看到那些在馬路上亂穿亂闖，視交通規則為無物的人；更好像那些財大氣粗， 一副“老子有錢大過天”的人在我面前搖晃；還有的就是那些在公共場所大聲喧鬧、對他們身旁的人視而不見之人的嘴臉……我心裡在那一刻真的暗自嘆息我們中華民族5000年優秀的文明究竟去了哪裡？

我這個人並不是一個嬌生慣養吃不起苦的人。當然我現在很多生活瑣事已有人代勞，但是在我生活中也有至少兩、三年期間，家中並沒有請保姆。雖然我在公司的工作特別忙，但是在那段時間中，一切家務由我自己擔任。不過即使是在那段時間裡，我的家中也是一塵不沾，乾淨整齊的。我愛乾淨整潔的習慣來自我的母親。在這一點上我的母親對我的影響非常大。記得我在安徽大學和後來在巴黎唸書時，住房條件不是很理想，但我在宿舍裡的床舖總是乾淨整齊，並且為了不讓別人隨便坐在我的床舖上，我好幾年都選擇睡在雙層床舖的上面舖位上。在那個年代洗衣機是不存在的，但是我一年四季都會在每個星期日用手洗一次床單被褥。我的母親說穿舊衣服甚至破衣服都不要緊，但一定要穿得整齊乾淨。記得在兒童時代，母親每星期一定有一天親自把家中所有的小孩的臉、頸子、耳朵後邊用濕毛巾和肥皂擦洗一番，如果平時洗臉時不小心留下污蹟，那麼就會遭來母親的一頓責備。而且母親手下一點不留情，我常常給她擦得疼痛異常。其實勤勞愛整潔是中國文化教育的傳統，而且我很認同母親的觀點，我覺得注意儀表是我們應有的美德。人的面容生得美或醜並不取決於我們自己，但是整潔大方和禮貌、儀態卻是我們每個人可以自己決定的。在當今物質生活相對豐富的年代裡，很多家庭清潔瑣事已能用吸塵機、洗衣機等機器代勞，不像以前那麼費神和辛苦，所以根本沒有理由還出現不乾淨不整潔的情況。但是儘管如此，在硬件非常時髦的五星級酒店和賓館裡的廁所裡，卻出現不可想像的小蟑螂和不應有的異味。這種情況和歐洲、日本、韓國等國家的各小城市中，裝修簡陋的小餐廳裡光潔乾淨且無異味的廁所相比，我感到汗顏和不安。

最近我在網上看到一篇名為“一個韓國人對中國的看法” 的文章。這是一個在上海讀大學的一個韓國青年用中文寫的。原文較長，所以我現在將它其中一段摘錄如下，我不知道我的網友們看完這篇文章後的感受，可能很多人會認為這個韓國青年一派胡言，也並不認同。但是就我個人來說，當我讀完這篇文章後，心中感到非常的不愉快。他寫道：

《我來到貴國的這五年，許多原先貴國在我腦中的美好印象現在卻消失了。我其實也很難過。貴國在歷史上是我們大韓民國的文化老師，大韓民族和整個東亞的文明都是貴國的學生。我們的大多數禮儀制度，人文思想都起源于貴國偉大的中華文明。所以我以前一直把貴國當作全亞洲真正的“文明之邦”，“禮儀之邦”。可當我真正來到貴國後，卻發覺我想錯了。貴國在一些基本的禮儀和道德上甚至還遠不如那些比貴國貧窮的多的國家。無論我在上海街頭還是北京街頭，我都很少看見有人能夠排隊上公車，路面上往往很骯髒，行人隨手把垃圾和廢水扔在街頭都是很隨意的事，更讓我驚訝的是貴國人居然會隨地吐痰！這在其他國家都是很粗魯和失身份的事情，可貴國卻能大大方方地做！有一次我在上海南京路上看見了一個美麗少女當著她的男友的面把痰吐在地上，這樣的女孩如果在韓國那是一輩子也嫁不出去的，我們也不可能有這麼粗魯大膽的女孩。還有就是貴國衛生習慣太差，往往貴國國民在非夏天以外的季節每星期只洗一次澡，這在愛好清潔的國家是無法想像的。世界普遍是每人每天都洗一次澡並洗頭。愛清潔也是一個人體現個人修養和文明的重要方面。此外還有沒有謙讓，愛吵架。我在貴國街頭，公車和商店經常看到有人為了一點小事吵架起來，甚至還有男士主動和女士吵架的，難道貴國國民真的就沒有這點風度嗎？中華文明的寬容在哪裡？在我們韓國，日本和新加坡嗎？我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