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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略品評
來到新疆伊犁 緬懷林則徐 尋訪採蜂女
關品方
前港府中央政策組特邀顧問
2023年4月20日
(原文發表於2023年4月11)
 

筆者本周在新疆參訪,近日來到伊犁。首次來到這裏,印象深刻,這個邊塞城市建設先進,是新疆的好江南,氣候怡人,可媲美浙江杭州。田野美麗動人,草原一望無際,杏花谷和那拉提可謂名不虛傳。筆者來到伊犁有兩個目的——緬懷林則徐,尋訪採蜂女。

林則徐生於1785年,出生時剛巧福建巡撫徐嗣曾鳴鑼開道途經林家門前,他父親希望剛出生的男嬰效法這位重視知識深受士人尊敬的清官,因此為他取名則徐,是效法徐嗣曾的意思。

林則徐是中國的民族英雄,也是世界的禁毒先驅。他奉命到廣州主持虎門銷煙,高舉反抗西方殖民主義侵略和防止毒品氾濫的旗幟,捍衛中華民族的利益和尊嚴。1840年至1842年,英軍在珠江口岸的幾次進攻並未得逞(包括虎門炮戰),於是沿海北上攻陷南京,遂有南京條約清朝被迫割讓香港。林則徐表現正氣凜然,英廷堅持清廷追究治罪,道光皇帝不得不以他為「替罪羊」,貶謫林則徐去新疆伊犁。現在看來,筆者細思之後,認為這決定其實另有深意。

林則徐胸懷家國,他的一副對聯:「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可謂膾炙人口,肯定會是千古絕唱。林則徐在新疆三年,致力於水利和農業,引進坎兒井和紡紗車。坎兒井又叫林公井,紡紗車亦叫林巴士。他捐辦皇渠龍口工程,勘探南疆資源和屯兵之地,推廣先進生產技術,關心邊防,關懷少數民族。在任期間他向朝廷匯報不斷,深受器重。伊犁由於氣候怡人,水源充足,是新疆唯一可耕種稻米和小麥的地方,林則徐到此,可謂大派用場。從建設海防到鞏固邊疆,當年清朝政府對外敵列強來自海陸兩極的威脅,不是毫無警覺。

林則徐三年後「刑滿還京」為五品京堂候補,隨後被賜三品頂戴再向西行,出任陝西甘肅的署理總督。1849年林則徐因病告老還鄉,途經湖南長沙時,晤左宗棠於湘江,以新疆屯田水利未備為憾,建議左宗棠重視拓展新疆,向他提出詳細的治疆大策。左宗棠功業之一是在新疆保土造林,功業之二是1876年抬棺出征以示戰死沙場的決心,率十萬湘軍入新疆平亂。當年有海防塞防孰重之爭。李鴻章重海防,認為由於資源所限兩難兼顧,應該守海棄塞,力主建立北洋水師。左宗棠認為應二者並重,不能扶起東邊,倒卻西邊。這是全局意識,深植於中華民族的骨髓,到今天仍發聾振聵。

左宗棠向上海滙豐銀行借得白銀數百萬兩 ,作為軍餉之用,歷時兩年準備,於1878年擊潰接受英俄支持自立國號的浩罕汗國首領阿古柏,收復被阿古柏佔據多年的迪化(即烏魯木齊)和伊犁等地。左宗棠平定新疆,制止了俄英兩國染指新疆的圖謀之後,隨即積極建設邊塞,用屯田塞邊的方法治理新疆,其計相信亦來自林則徐。新中國成立後,王震奉命率二十萬大軍入疆,成立新疆建設兵團,直到今天仍基本上以屯田法為開墾的基礎,是新疆亦兵亦農最大的經濟體系。74年來中國有先後四代人西進,浩浩蕩蕩參與建設新疆。今日新疆初步繁榮昌盛的局面,近代以林則徐開始,左宗棠繼起,王震傳承。從2012年和「十二五規劃」到現在,更是舊貌新顏,山海之情和海塞之間的合作,表現在東西南北的互補和幫扶。頂層是八方諸省對口支援新疆,廣東省對接新疆亦不遺餘力,各市縣均有細緻分工,例如深圳對接喀什,廣州對接伊犁,近年更加快跨省通辦,廣東和新疆去年8月簽署了框架協議,加快數字政府建設的互動交流協作。

回頭再說林則徐。今日的廣東和新疆,在強國和強軍兩方面都已局面一新,新時代的中國如你所願,足以告慰先烈先賢,列祖列宗。其實林則徐的仕途並不順利。他先後二次上京不第,第三次才考上進士,出仕做官。這期間他認識了福建巡撫張師誠,1807至1812年(22至27歲)出任張師誠的幕僚,在衙門內通過真實體驗學到真實知識。林則徐於禁煙一事曾上書朝廷,大意謂衙門中食煙的人極多,幾乎全部都是煙民,而數十年來未嘗有衙門中人受懲。道光皇上不以為忤,反任命他為欽差大臣南下廣州禁煙,其實非常賞識林則徐。林則徐被流放到伊犁,實質是明降暗升,被委以重任。他在赴伊犁途中還因河南水患而奉命先到開封治水。他的詩句「謫居正是君恩厚,養拙剛於戍卒宜」,正是這個意思。

近年王琪有一首名為「可可托海的收羊人」的歌曲,講述居於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鐘情於移居到伊犁的採蜂女,旋律優美,感情豐富。筆者於2017年曾到可可托海參訪。北地苦寒,和蘇武在北海牧羊的凄涼處境差可比擬。昨天來到伊犁縣內令人眼前一亮杏花開遍的那拉提大草原,這裏生活環境良好而經濟條件優渥,採蜂女嫁到伊犁而棄可可托海於不顧,筆者認為情有可原而認同她的選擇,對牧羊人寄予無限同情但卻愛莫能助。這首歌風靡全國一時,2022年更上了春晚。估計遊客對伊犁的興趣方興未艾,和這首流行歌極有關連。

筆者認為,香港特區的年輕人可多考慮暢遊內地的名山大川,平日不必自設活動的藩籬。例如從香港經廣州或深圳到烏魯木齊,甚或馬上轉機或轉車到西新疆邊境的喀什或伊犁,也是即日可達。喀什是金庸小說《書劍恩仇錄》裏面香香公主的出生地,筆者也到過,鄭重推薦。又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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