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二五的震盪
陳增濤
2012年6月12日
星期四收到香港報界朋友的電郵，標題是:“內地大減息”，內容是三個字：“有救否？”看來中國央行突然減息的舉動，既有點出人意外之外，更挑動了已經使許多人越來越對世界經濟前景擔憂的神經。
絕大部分駐香港的經濟學家，當然以投行的經濟分析團隊為主，沒有預料到中國央行減息的可能性。他們多隻預測今年央行會繼續降低超過百分之二十的準備金率。主要是他們依然一致看好中國經濟的增長，覺得即使溫家寶總理宣稱不再經濟增長保八，但國內貨幣流量(M2)的增長依然相當快，中國經濟增長的勢頭沒有改變。在通貨膨脹依然於高位運轉的情況下，中國央行不大可能放鬆利率。我的看法不是對於中國經濟的悲觀，而是難以說服自己，中國經濟在當前的世界經濟環境下，在當前的中國經濟和財政結構性的制約下，能夠繼續和歐美經濟脫鉤。在美國經濟舉步維艱，歐盟經濟陷入衰退的環境下，難道中國經濟可以單人匹馬，在私人消費對國內總產值的比例從十年前差不多百分之五十卻一直下滑到今天的不到百分之三十五的情況下，只通過投資做火車頭就可以持續拉動中國經濟的增長（見“中國經濟硬著陸並非空穴來風”）？
中國央行在星期四宣佈減息零點二五百分點，朋友的“內地大減息”的“大”字可圈可點。當天歐洲股市也受到鼓舞，但包括上證指數在內，最後都是反彈乏力。尤其是上證指數，沒有憧憬減息會利好中國經濟。反而是對實體經濟的前景越加憂慮。減息利好經濟？但回頭一想，更多的絲絲涼意。一般來說，中國央行都是在週末宣佈貨幣政策的調整，為何如此匆忙改在星期四就急不及待的出臺？一早就處於負利率的存款利率與這次的貸款基準利率和存款基準利率同時調整，又是透過降低老百姓已經是負的儲蓄利率來減低國企和地方政府的利息負擔。聽到朋友的“有救否？”，到底是指中國經濟有救，還是香港股市？
上星期已經在媒體上看到有人在吹風，說中國經濟正在迅速慢下來，國務院正儘快考慮出臺經濟刺激方案。更有人說如果沒有上次的四萬億，也得有兩萬億。回顧三年前的四萬億刺激方案，除了做到保八的既定目標外，還留下不少將來非常難以清理的負面效應。到底四萬億中有多少變成了壞賬將來需要銀行撇賬？相信沒有人有興趣去自尋煩惱。不過，一提起刺激經濟，開動專案審批程式，駐北京的地方辦事處又有一番熱鬧。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各地方管財經的官員紛紛蜂擁而來。這也是為何經濟刺激方案這麼受歡迎的理由。是否像三年前一樣，香港樓市也好，品牌名牌店也好，也會跟著熱鬧起來呢？
小小的貨幣政策的鬆動，更是連老百姓的神經也受到驚跳。首先是通貨膨脹，每天的生計馬上面對不停上升的菜籃子的壓力，要不是房地產價格升個不停，找一個像樣的房子變得越來越遙遠。
到了房子價格遠遠超越了一般老百姓能夠負擔的水平，這一個小小的利率的零點二五的降幅，是展示了央行又要大力干預經濟而重新啟動經濟增長的力度呢？還是在今天的世界性經濟放緩的大環境下，中國經濟增長這引擎，是否隨印度之後，也步入通脹依然而增長失速的無可奈何的困境呢？
絕大部分的大學經濟學界，絕大部分的投行經濟分析師，當然更不要說一般的老百姓，各自解讀央行對金融市場的衝擊外，一早已經變成羊群的一部分。在亂竄中，日間股市大起大落，財富也無聲無息的找到它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