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怡居
過去7年,我司每年平均捐出52%純利作慈善用途,款額動輒以百萬元計,可稱實 至名歸的社會企業。閣下光顧我司,是變相自己做善事!日後請多多光顧為感!
尖沙咀總行 : 2569 2192
太古城華山分行 : 2569 1339
沙田銀禧分行 : 2636 1380
太古城明宮分行 : 2560 3738
沙田第一城專責組 : 2647 1838
杏花邨專責組 : 2898 0007
尖沙咀總行 : 2569 2192
太古城華山分行 : 2569 1339
沙田第一城專責組 : 2647 1838
沙田銀禧分行 : 2636 1380
太古城明宮分行 : 2560 3738
杏花邨專責組 : 2898 0007
   回應 : 0
歷史長河偶拾
铸唐:最后的安西军
怪誕DREAM手書
2025年12月5日
(原文發表於2025年12月2日)
历史背景:
 
安史之乱(755年)爆发后,唐廷抽调安西、北庭等镇精锐东调平叛,导致西域防务空虚。吐蕃趁机扩张,于764年攻陷凉州,完全切断了河西走廊。此后,安西、北庭两都护府与唐廷联系中断,成为孤悬西域的飞地。在完全不知中原政局演变的情况下,留守的安西军在郭昕等人率领下,为维持统治与经济,开始自主铸钱并沿用所知的最后一个年号“大历”纪年。新疆通古孜巴什古城出土的“大历十五年”借粮契等文书,正是这一时期信息隔绝的实物证据。公元781年,安西军使者绕道回鹘抵达长安,朝廷方知西域仍在。唐德宗对郭昕等人予以褒奖,但无力派出援军。此后,随着吐蕃不断进攻,安西军控制区日渐缩小,在孤立无援中,安西军据点逐一失守,于阗失于790年,西州失于791年。公元808年,最后一个据点龟兹陷落,安西军全军覆没。
 
正文来啦~
 
 
信使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像一袋散了的沙。他喉咙里只剩下风沙磨过的嗬嗬声,却还用手指向东北方那片暗红的天空,那是无数个夜里,他们望了又望的长安方向。
 
郭昕扶起他,触手是硌人的骨头。
 
“大、大都护……”信使的嘴唇裂开无数细小的血口,一张一合,像干涸的河床。“长安……长安还在!圣人有诏……嘉奖我等,”他拼尽最后的气力,吐出那几个字:“年号……已改为‘建中’了”。
 
风突然停了。四下里只剩下死寂,和信使残破的喘息。
 
“虎符呢?”
 
信使的眼里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
 
西州烽烟断绝那日,铸币坊正在熔最后一尊佛像。
 
铜佛跌进炉火的姿势竟有几分奇异,低眉、颔首,像是卸下了普渡众生的重担,欢快地化作一滩金红的泪。
 
火光映着掌锤少年的脸,祖父埋骨城西,父亲战死东门,现在轮到他咬紧牙关,举起比他胳膊还粗的锤。
 
“建中通宝”四个字从铜胚上挣扎着凸起,笔画倔强,像是不容置疑的宣告。少年抬起头,脸上混着汗和灰,眼睛却亮得灼人:“我爷爷说,我们铸的不是钱。”
 
“是什么?”郭昕问。
 
“是大唐。”少年答得毫不犹豫。
 
郭昕摊开手,一枚新钱落在掌心。窄、薄,边缘毛糙,却压手得很。这不是钱,这是种子,是他们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种下的另一种庄稼。它不会被风沙啃食,只会在人们手里传递、磨损、最终重回熔炉,在烈火中轮回,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自己的来处。
 
“对。”郭昕望向窗外阴沉的夜,“我们在铸大唐。”
 
“大都护,”少年忽然小声问,“长安……是什么样子?”
 
郭昕闭上眼,他发现自己竟记不清了。只记得一种稠密的、暖黄色的喧闹,像化不开的蜂蜜,包裹着马蹄声、叫卖声、琵琶的弦响,还有叔父那中气十足、仿佛能震落屋檐雪的咳嗽声。那声音太响了,响得把后来这四十年的风沙声,都衬得一片荒芜。
 
他夜里梦见过一场雪,雪落在长安的屋檐,落在朱雀大街的石缝,落在他出征时那袭猩红的斗篷上。醒来时,只有龟兹城头的月光冷硬如铁,照着他甲胄边缘凝着的、层叠的霜。
 
黎明前的最暗时刻,郭昕在城墙巡视。他走过每一个垛口,拍过每一个还能站立的士兵的肩膀。风带着碎雪从帕米尔高原卷来,打在脸上却不觉冷。他伸出甲胄覆盖的手,缓慢地抚过斑驳的墙砖。在这里驻守的第四十二年,他熟悉每一道裂缝,如同熟悉掌心的纹路。那些裂纹里嵌着吐蕃的箭镞、安西的刀痕,还有岁月碾过时留下的、看不见的血与名字。远方吐蕃大营的篝火连成一片低垂的星,而东方的地平线还沉在浓墨里。那里是长安的方向。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很轻,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滞涩。是掌书记抱着一摞文书。“大都护,这是……最后的账册与名籍。”老人的声音干哑,“能写的,都记下了。”
 
“还有多少人?”
 
一阵沉默,只有风穿过垛口呜咽。“能披甲的,五百四十三人。城内妇孺老弱,两千余口。”顿了顿,声音更低,“粮,省着吃,差不多还有十天……”
 
郭昕接过最上面一卷名籍,牛皮纸的边角已经脆裂。借着微光,他看见一个个名字,后面跟着籍贯:泾州、秦州、凉州、汴州……有些名字被朱笔划去,又在一旁添上新的名字——那是子承父位,弟继兄志。许多名字后面,已没有籍贯,只写着“于阗”、“西州”、“龟兹”。越到后来,“生于龟兹”的墨迹越来越多。
 
他握紧腰间那枚被磨得温润的“建中”旧钱,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信使带来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深井,那点微弱的涟漪早已平息。此刻占据他全部心神的,不是遥远的长安,而是眼前这片即将被天光照亮的城头,和城头上那些沉默的身影。
 
天光渐亮,郭昕望向东方。地平线依旧沉在浓墨里,但底下已隐隐透出的惨白勾勒出远山狰狞的轮廓。城下,一队队士兵沉默地列阵。
 
他看见独臂的老兵,用残肢和肩膀共同抵着旗杆。那面“唐”字大旗被风猛地抖开,布料破旧不堪,可那个字,方方正正的,迎着将起的风呼啦作响。
 
他看见满脸尘灰的少年兵,努力挺起单薄的胸膛,手中握着的长矛比他还高。
 
他看见那个铸钱的少年,也穿上了极不合身的皮甲,站在队列最边上。他没拿长矛,手里紧紧攥着的,是那柄暗沉沉的铁锤。
 
太阳终于挣出地平线,第一缕金光如剑、劈开寒夜,猛地打在龟兹城头,打在每一个伫立的身影上。
 
没有呐喊,没有悲哭。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所有人。
 
原来,他们早已在漫长的等待中,成为了他们所等待的东西。在这里,在这座城,在这些活着与死去的人身上,在每一枚被摩挲得温热的铜钱里,在每一个被重复了无数遍的“大历”或“建中”的纪年中。
 
号角声如垂死的巨兽,从吐蕃大营传来,低沉地滚动过大地。黑压压的潮水开始向城墙涌动。
 
郭昕缓缓拔出横刀。刀身映着喷薄的朝阳,也映出他平静如深潭的眼。他没有看向潮水般的敌阵,而是最后望了一眼东方,那吞没了所有信使与归途的方向。
 
然后,他转过身,将刀锋指向城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为了大唐——”
 
“为了大唐——”
 
狂风卷着沙砾落在城墙与铠甲上,如一场迟到了半个世纪的,大唐的雨。
 
公元808年,龟兹陷落。
我要回應
我的稱呼
回應 / 意見
驗証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