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5年4月22日)

聊天的时候，金锦日一直盯着她的胸，我觉得这小子挺色的。崔成尹记下号码，激动地道：“谢谢金主任，回平壤了我联系您。”金锦日意味深长点头道：“我喜欢提携女同志，特别是漂亮的女同志。”崔成尹的脸红到脖子，张美彩推着餐车过来了。

金锦日坐在我对面，张美彩过来道：“同志，那边空位多，你不能坐这里。”金锦日不满，黑下脸道：“我怎么就不能坐这里了？”张美彩解释道：“您对面的同志是我们餐车的贵宾，您不能打扰他用餐。”

金锦日生气了，盯着张美彩道：“我有打扰他用餐吗？你也就是个服务员，态度就这么恶劣。你要是列车长，是不是要把我赶下火车？”气氛瞬间被点燃，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崔成尹给张美彩使个眼色，打圆场道：“美彩，你误会了，金主任认识胡总，和金师傅也认识，胡总不会介意的。”

张美彩道：“他不介意我介意，他就是不能坐这里。”金锦日霍地起身，指着张美彩的鼻子道：“你这个女同志不但长得丑，还不讲道理。”张美彩不甘示弱道：“你长得很英俊吗？也不回家照照镜子，你爸妈怎么把你生得这么丑。”

金锦日说张美彩丑，我不认同。张美彩不算美女，但绝对不丑，只是脸上有些雀斑。身体曲线起伏没崔成尹明显。脾气倒是比崔成尹大。真正丑女，不可能到餐车当服务员。金锦日的脸被气绿了，满嘴喷饭道：“你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走后面到餐车上工作的吧，你这样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不得不承认，金锦日损人功夫很强，把张美彩怼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张美彩怼不过金锦日，抓起他面前的盒饭，

她抓起金锦日面前的盒饭，走到厨房外的垃圾桶旁，狠狠地扔进垃圾桶。张美彩简单粗暴的举动，把我看得一愣一愣，金锦日张大嘴巴，满脸震惊，没料到这个女人这么野蛮无礼。其他旅客纷纷看向我们，以为我们这边吵架了。

崔成尹笑着跟众人解释道：“大家不要紧张，一场误会而已。”看到金锦日气得发抖，我感到非常解气。崔成尹把张美彩拉到金锦日面前数落：“美彩，你怎么能扔金主任的盒饭？我们火车上的副食品都是金主任厂里提供的，你赶紧给金主任道歉。”

张美彩道：“我管他是什么主任，我不道歉，单位领导叮嘱我了，招待好胡总，不让陌生人接近胡总。”崔成尹跺脚道：“金主任不是陌生人，是金师傅朋友。”崔成尹甩着屁股，满脸着急。

突然我听到噗嗤一声，接着一股熟悉的屁味弥散开来。崔成尹又放屁了，她的屁我早就领教过，味道十足。她冷不防地放屁，金锦日皱眉道：“谁在餐车放屁？”崔成尹的脸刷地红了，没承认自己放的。

金锦日目光落在我脸上，鄙视道：“你吃的太饱，放屁了吧？”我反驳道：“我看你说话像放屁，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放的。”崔成尹尴尬地道：“一个屁而已，大家不用计较，美彩扔您的盒饭是她不对，我替她向您道歉。”

金锦日不满地道：“道歉有用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人被送去劳动改造了。”张美彩不服气地道：“难不成我扔了你的盒饭，你要把我抓去劳动改造？”

金锦日打量一眼张美彩：“咱们国家粮食来之不易，你刚才浪费粮食的可耻行为，就该遭到严厉批斗。”崔成尹担心矛盾闹大，忙劝道：“金主任，美彩脾气大，您不要跟她计较。她扔了您的盒饭，我在给您送一份过来。”

金锦日伸手挡住她的脸道：“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我最讨厌铺张浪费。农民伯伯从播种，到插秧，到收获粮食有多么不容易，她的行为简直太可耻了，是对广大农民伯伯劳动成果的践踏。”

崔成尹一时没了主意，看着金锦日道：“金主任，您说怎么办？”金锦日大手一挥，训斥道：“把盒饭捡回来。”崔成尹惊讶地道：“还能吃吗？”金锦日理直气壮地道：“怎么就不能吃了？很多人想吃还吃不到。”

张美彩一语不发，金锦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她无法反驳。崔成尹转身，去捡盒饭。我觉得金锦日很能装，不信他有多爱惜粮食。我没有做声，想看看这小子演哪出戏。

崔成尹弯腰捡盒饭的时候，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进来了，老头走路颤颤巍巍。崔成尹捡起盒饭，后退转身，屁股撞到老头。老头后退两步，崔成尹去搀扶老头，跟老头道歉：“不好意思老爷爷，我没注意到您在身后。”

老头推开崔成尹道：“不要紧，小姑娘，你在垃圾桶找什么。”崔成尹叹气道：“我同事把金主任的盒饭扔了，金主任说不能浪费粮食，我把盒饭捡回去。”

老头看看餐车问：“哪个金主任？”崔成尹指着金锦日道：“他就是金主任。”老头点头道：“现在全国口粮紧张，确实不能糟蹋食物。”崔成尹道：“大爷，我去忙了，您想吃什么跟我说。”老头点点头，抬头看向我，朝我微微一笑，有些莫名其妙。

崔成尹拿着盒饭过来了，老头跟着过来坐在我旁边桌。老头打量一眼我和金锦日，开始闭目养神。崔成尹盒饭放在餐桌上道：“金主任，盒饭已经脏了，您确定要吃吗？要不要我再拿一份过来？”

金锦日盯着她道：“谁说我要吃了，你把刚才扔盒饭的女同志喊过来。”崔成尹道：“她去哪里了？”金锦日道：“她去上厕所了，你把她喊过来后，再给我拿一份盒饭过来。”崔成尹微微一笑，扭着屁股离开。

金锦日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盒饭，没有动筷子。老头这时候睁开眼，摸摸胡须，开口道：“金主任，听小姑娘说，你倡导节约粮食，你怎么不吃？”

金锦日瞥了老头一眼道：“大爷，您想吃我送给您吃了。”老头摇头道：“我不饿，你留着自己吃。”金锦日道：“餐车是吃饭的地方，你不饿来干嘛？”

老头道：“硬座车厢人多，我看餐车人少，过来休息一会儿。”金锦日狐疑地道：“您不会没钱点餐吧？”老头道：“还真被说对了，我没钱点餐，你要请我吃饭吗？”

金锦日的脸又黑了，嫌弃地道：“我身上的钱不够。”老头认真地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比我还穷。”金锦日拉长了脸道：“其实我家里条件不错，只是今天没带多的钱。”老头道：“小伙子，年轻人穷不要紧，但一定要有理想，要有奉献精神，拼搏个二十年，三十年就好了。”

金锦日道：“拼搏个三十年就有钱了吗？”老头摇摇头道：“拼搏个三十年，你会发现和我一样老了。”金锦日顿时不想跟老头说话了。不一会儿，崔成尹和张美彩过来了，崔成尹又拿来一份盒饭，把新盒饭放在桌上道：“金主任，刚才的事我跟金师傅说了，他让我带美彩过来给您道歉，盒饭是金师傅专门给您准备的。”

金锦日打开盒饭，露出笑容，但很快收敛笑容，一脸严肃地道：“年轻人有脾气我能理解，但她浪费粮食的行为，就是脾气问题了，是生活作风问题，是思想落后的问题。如果全国人民都像她一样糟蹋粮食，那要浪费多少粮食……”

金锦日振振有词，但眼睛一直盯着盒饭里的饭菜。我偷偷看了一眼，里面有肉有鱼，非常丰富。张美彩瞪着金锦日不做声，崔成尹像做错事的小孩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金锦日把从垃圾桶捡来的盒饭往前一推道：“年轻人要懂得珍惜粮食，让她把这份盒饭吃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不会再追究她的责任。”张美彩脾气又上来了，眼睛睁得圆圆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让吃垃圾桶捡来的食物？”

金锦日严肃地道：“你不想吃？”张美彩别过头道：“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金锦日皮笑肉不笑道：“你不吃可以，我会通报你们单位，举报你你身为餐车工作人员，当着旅客的面，公然浪费国家粮食。”

张美彩怒视金锦日：“你就是个小人，你口口声声说节约粮食，你自己为什么不吃？”金锦日道：“盒饭是你扔的，当然是你吃，我是为了你好，帮助你进步，年轻人要追求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