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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於2025年6月2日)

提升思维的三板斧

先说说认知层面的三板斧。

认知层面的第一板斧，是懂得便宜没好货，不存在所谓的弯道超车的道理。

我们先回顾之前讲的一个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就是商品和服务的价值是由劳动量，而不是劳动行为决定的。我们还知道一句俗语——便宜没好货。这两个说法其实是一回事。

在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里，商品的价格会最终停留在边际成本和边际效益相同的点，或者说供求关系的平衡点。这时商品价格就是里面所包含的劳动量。便宜货，说明里面包含的劳动量少，当然就好不了。

如果长期制造没有什么劳动量的劣质产品，那就会被淘汰。如果一个人去祈求市场，说自己也很努力，但就是能力不济，做出来的东西粗制滥造，求求市场给他机会。对不起，市场很无情。

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人说，我的基础差，时间也不多，想比别人更快进步，对不起，上帝是没法满足这种要求的。做好一件事，付出的努力总量需要达到一定的水平。

总有人问我这样一类的问题：我知道做好某件事不容易，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士，但又想做这件事，如何能很快上手呢？

还有人在留言区问我，在现实中专业领域的信息获取往往需要长期深耕，对于非专业研究者，如何在跨界筛选信息时平衡“专业深度”与“拓展广度”。很抱歉，这种问题没有答案，因为它违反了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

很多人喜欢讲弯道超车，但没有谁会在拐弯时使劲踩加速，那样只会翻车。著名经济学家许小年先生在一次讲座中，就特别讲了这个道理，告诫所有在场的企业家们，弯道加速是要翻车的。

认知层面的第二板斧，是善于思考，不断发现问题。

真正的努力，首先要方向正确。南辕北辙，是到不了目的地的。至于如何找到方向，我之前讲过，我们要借助人文教育，了解人类发展的历程，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在哪里，要往哪里去。

大方向明确后，通常每一步走出去，未必都是对准目标方向的，因此具体的道路需要一边走，一边不断调整。机器学习之所以厉害，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新的迭代不会是后一次重复前一次的，但是人却会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一错再错。

发现问题是一种能力，很多人不具备这种能力，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因为这种能力可以通过训练得到。但更值得警惕的是，很多人不愿意承认问题，不仅人如此，企业、政府、国家常常也是如此。不承认问题，再努力也是假努力。

比如美国政府，一年花销高达6.9万亿美元，超过除美国和中国之外任何一个国家的GDP，这显然有问题。但是美国的200多万政府雇员，几乎所有的经济学家，都不愿意承认这个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再努力平衡预算，也做不到真正的平衡。有的同学不要觉得美国有多差，在世界各国中它还算相当好的呢，其它国家问题更多，但大部分人会选择否认问题，并且假装努力。

说回发现问题的能力，怎样才能更好地发现问题呢？我们还是拿高中生的学习来举例。

一个学生面对学习问题，首先要明白，自己的弱科是哪门。很多人可能觉得，成绩差的课就是弱科，这种想法其实过于简单了。每个学生的能力是不同的。

比如一个学生，数学能考100分，但只考了90分。语文他再努力，也就是90分，现在已经88分了。那么在这两门课当中，数学是他的弱科，语文不是。对于语文，他再努力可能提升也不大了。因为学习语言，不论是语文还是英语，都需要一点语言天赋，缺了它，一个人的天花板不会是满分，而会低一点。人要承认这个现实。

找到自己的弱科以后，接下来就得分析，是什么原因造成它弱，是哪个模块没掌握好，还是哪些基本概念没搞懂，或者是哪些学习习惯很糟糕。所谓善于思考，就是能找到这些问题，不善于思考，就是想半天也不知道问题所在。

人不会天生就善于思考，因此经常需要求助他人。对于学生来讲，最好的求助对象就是老师。不能发现问题，再努力也是假努力。发现了问题，才谈得上后面要讲的如何辅助行动。

认知层面的第三板斧，是懂得舍取和排优先级，最大化自己的收益。

没有人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这个道理必须懂。比如有人讲，我工作非常忙，没时间学习；但如果我不把每一分钟都花在工作上，这份工作就要丢了，那么我连房租都付不出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能会问，我怎么兼顾工作和学习？对不起，在这种情况下兼顾不了，他就必须放弃学习了。先保住工作再说，这就是明白优先级的道理，也是最大化自己利益的做法。

操作层面的三板斧

讲完了认知层面的三板斧，我们再讲讲操作层面的三板斧。

操作层面的第一板斧，合理分配精力，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精力最集中的时候做最重要的事情。

对几乎所有人来讲，时间是最稀缺的资源。考虑到不同时间做事的效率不同，比如早上的效率通常比下午5点高，我们可以把时间和效率的组合叫做精力，而人的精力，可以说是最宝贵的资源。

对于同一个人来讲，精力是个常数。但是对不同人来讲，精力并不相同，这就和人们彼此的身高体重不同一样。上帝给每个人的时间是公平的，每人每天都是24小时。但是在精力问题上，则是不公平的。绝大部分伟大公司的创始人，全球财富500强的CEO，高产的科学家，以及各国政要，都是精力过人的人。

因此，一个人在设定目标时，就不要和那些精力过人的人比，不要试图通过加班和熬夜弥补自己的不足，因为那只是透支身体和精力而已。

这就如同一个月收入5000的人，不要想着和月收入10000的人有同样的消费能力，月入5000的人如果借了5000元勉强消费，欠账将来也是要还的。

但凡有成就的人都懂得一个道理，就是选择在自己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做最重要的事，实现时间、精力和任务的最佳匹配。

十多年前我在谷歌时，会在日历上把早上11点之前的时间标注为私人讨论，或者其他事情，这样任何人都无法在那个时间找我开会。在谷歌，你如果约一个人，可以看他的日历，在其中空白的时间约会议。

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可以和你沟通改时间。人们一般不好意思动不动拒绝别人。但如果他的某段时间已经被占用了，你是约不上的。因此，我就直接占用自己效率最高的时间，用于思考问题和编程等工作。

中午刚吃完饭，是最困的时候，如果谁要找我开会，我不会拒绝。通常，公司的各级主管也知道这个道理，会把全组的会议放到午饭后或者下班前精力不集中的时间。

但是，据我观察，很多人什么时候干什么事情完全是随机的，有一件事情来了，就马上处理。这其实没有把任务和精力做到最佳匹配。

很多人在接受任务的时候，通常只是考虑自己有没有时间，而不考虑有没有精力。有些人被问到能不能再做一件事，每天只要多工作一小时就好，他们想想自己能加班，就答应了。但是，加班的那一小时，可能精力不如正常的八小时集中，因此那件额外的工作就做不好。如果运气不好，可能还会影响原先的工作。很多人觉得，每天加班一小时很努力啊，其实那是假努力，因为没有带来好结果。

勤奋历来不是用时间长度来衡量的，因为劳动行为不等于劳动量。很多家长看到孩子天天坐在书桌前学习，认为他们已经很勤奋了。其实他们是披着勤奋的外衣，做假象，磨洋工，毫无效率可言。

操作层面的第二板斧，是伤害精力的事情不要做，让自己精力旺盛的事情多做。

精力能不能培养，答案是能的！

上个世纪文革前，清华有一句口号“8-1>8”。什么意思呢，就是原本八小时的学习和工作时间，拿出一小时锻炼，最后工作和学习的效率要好于八小时。

在我读书的时候，到了四点多钟，大喇叭一响，教室里就没人了，大家都去锻炼了。这种做法，就是让自己的精力更加旺盛。

今天对于健康和长寿的研究发现，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是除了基因之外，对寿命影响最大的因素，比看病吃药影响大得多。这种效果短期看不出来，长远来看效果就比较明显。良好的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不仅对健康长寿有帮助，也是少数你能控制的增加精力的手段。

有增强精力的做法，就有损害它的行为。古代很多皇帝是昏君，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纵欲导致精力不济，要么判断力下降，要么只能让大权旁落。今天很多职场人虽然没有纵欲的问题，但是因为不良的饮食和生活习惯严重了损害身体，让人未老先衰。

比如聚会时暴饮暴食，喝很多白酒，熬夜，每天在工作以外使用电子产品时间过长，坐在办公室里半天不运动，不适当的节食等等。

如果你的精力只有别人的一半，你能完成的事情，大约也只有一半。

操作层面的第三板斧，是及时止损。

我之前多次讲过，人的成就不取决开始了多少件事，而在于完成了多少件事。人在做事时，不免会走错，这时最好的做法，就是回到一个正确的位置重新开始，而不是停在那个错误的位置指望奇迹发生，或者到处寻找是否还存在一条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通向目标的捷径。如果退回到原地还不知道正确的道路在哪里，那么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做。

人们不及时止损，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舍不得沉没成本，另一个更可笑，是不愿意失去面子。在没有里子的时候，面子不那么重要。如果一个人的努力都打水漂了，即使他不认错，用各种方法保全了面子，那么他的努力白费了，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总之，一个人真努力，除非运气特别差，早晚是有回报的。如果觉得自己很努力了，却长期没有结果，就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在瞎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