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市神話

腦動力 2009年3月4日

2005年聖誕節前夕，在地球某個角落發生了一場由家長發動的校園風雲。事源有一位女老師，在課堂討論有關聖誕節活動期間，有意無意向班上5至6歲的學生透露了聖誕老人只是騙人的神話。這位老師可能選錯對象和時間，因為這班學生年紀太輕，加上佳節臨近，他們正期待收到聖誕老人所送的禮物，所以學生們一時間不能接受聖誕老人是假的事實，紛紛哭著回家，質疑他們的父母說謊，令父母們尷尬不已，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事實上，雖然大部份人不知道「聖誕老人」的典故，不過大家（包括那班家長）都很清楚「聖誕老人」只是一個虛構的人物。「聖誕老人」的故事源於第四世紀，當時有位既慷慨又仁慈的地區主教，名叫聖尼可拉斯，他經常暗中幫助貧困的人，並喜歡在節日時送禮物給小孩。聖尼克拉斯幫助一窮人家的三個女兒準備嫁妝時，在某個平安夜，把三個裝著黃金的袋子拋入窮人家，湊巧投進一隻掛在火爐邊的襪子裡。這位偉大慈善家的故事到了1822年，由一位荷蘭傳教士傳到美國新大陸，美國商人以特殊的行銷手法，把聖尼克拉斯塑造成一位駕著一輛載滿禮物的馴鹿雪橇，手持一份一年來表現良好的小朋友名單的聖誕節老公公，他會在平安夜晚上，悄悄地從煙囪爬進小朋友的屋內，將禮物放進掛在床頭的襪子裡。商人創造「聖誕老人」的神話之後，每年聖誕節一到便大張旗鼓地宣傳，表面營造了普天同慶的節日氣氛，為小朋友帶來關心和歡樂，實際卻要聖誕節成為一個與消費掛鉤的大節日，好讓他們大賺一筆。可見，得到資本主義的推波助瀾，虛構的神話故事都可以變得很「真實」！

話說回來，為了安撫小孩的憤怒情緒，父母們再度圓謊，把聖誕老人繪影繪聲，並發誓只要小孩乖乖，聖誕老人必定送上禮物。當然背地裡，乖乖的父母們一如既往，在平安夜晚上把自己預備好的聖誕禮物放進孩子掛在床頭的聖誕襪內，有些父母為求逼真，甚至假造聖誕老人的足跡呢！

雖然成功把孩子再度蒙騙了，但這批父母對那位揭穿神話，為他們製造麻煩的女老師非常不滿，紛紛打電話到學校投訴，並向校方施加壓力，強烈要求把這位女老師開除。

這場鬧劇引起了當地社會的高度關注，公眾分成兩派議論紛紛，最後，校方以理據不足為由，幸保女老師不失，加上大多數人都認為那批家長無理取鬧，對無辜的女老師表示同情和支持，令家長們收歛了，風波始告平息。

深明大義的讀者一定覺得這群家長無聊。不過，這群家長的行動是可以理解的，人類自古以來都嚮往神話般的美景，所以會不遺餘力地維護神話，我們會對自己說謊，也會向別人說謊，努力說服所有人相信神話，並共謀永遠不揭穿神話，藉以達到自欺欺人的結果，好讓神話代代相傳，永垂不朽。我們會把拆穿神話的人視為叛徒，表現憤怒，合力排斥。

當神話粉碎時，我們的第一個自然反應是「否定」，並會以新的承諾來加以否定，努力逃避真相與事實，心理學家分析，這是因為人類的本能總是不希望有劇烈的改變。最近有一個好例子，大藍籌「匯控」先前股價跌至80幾元低位時，即使大圍市況愈揭愈差，大家第一個反應不是「無可能再低」？仍然認為「匯控」是最安全的選擇，必能很快走出大市，成為淡市奇葩，再創股壇神話，於是紛紛爭相趁低吸納，可惜，「否定」又「否定」後，處於前所未有百年一遇的國際金融海嘯下，「匯控」昨日跌至46元新低…

最近，香港樓市神話受到言論攻擊，挑起了一班樓市神話擁護者的憤怒情緒，他們對此言論加以「否定」，引發了一場激辯，更有激進份子進行更激烈的反抗行動…其實，他們對香港樓市神話的忠誠和崇拜，根植於普遍人認為樓市發展帶動香港經濟繁榮的高度信任，所以大家會致力維護這個樓市神話，不容許受到褻瀆。

無他，資本主義的偉大力量能令人對神話更痴戀和執迷，變得更盲目！

不過，一場樓市暴風雨正在襲擊我們，這是無法否定或遮蓋的事實，雖然我相信暴風雨後「自然」會有另一個神話，但現在大家是否有權認識這個樓市威脅，包容各方不同意見，好好為自己把關，仔細考慮應否避一避風頭，以免成為海嘯下的遇難者呢？